说真的，这还是惠普（Hewlett-Packard）吗？比尔和戴夫（BillandDave）不仅一手创办了惠普，也是硅谷（SiliconValley）的奠基人，如今他们的这家公司究竟是怎么了？6年内换了3个CEO。其中两位因竞选失败而颜面扫地。另外一位则由于对一位二流女演员（这个评价已经算是很厚道了）产生了（至今仍不甚明了的）迷恋之情而断送了自己的工作。更不用说董事会的一系列闹剧、登上报纸头版的道德丑闻，还有那些频繁的方向调整，连在飓风中冲浪的人都自叹不如。

　　在这一团混乱中，就连富有传奇色彩的风险资本家、惠普前董事托马斯·珀金斯（ThomasPerkins）也几乎没有什么光彩可言。8月，他在接受《纽约时报》（NewYorkTimes）采访时说：“以前我还真不知道有‘公司自杀’这回事，现在我们知道了，的确有。这真令人震惊。”对他的这番评价，我们很难提出异议。

　　对于惠普悲剧所反映出的公司治理状况，我没兴趣再举出一个幼稚的例子。难道真的有人会相信，只要将董事会下属几个委员会的构成调整一下，或者增聘几位独立董事，就能让惠普继续成为硅谷有史以来最繁荣的组织之一吗？对于惠普，重要的是它认为任何组织都难以在一代又一代的技术、市场和文化变迁中始终保持领先地位。领导人即使准备对大量的商业惯例提出质疑，也要坚持奉行一套持久的价值观，若非如此，上述目标的确几乎不可能实现。惠普不仅偏离了市场之道，还偏离了“惠普之道”，也就是惠普的价值观、行为、原则以及承诺，它们令惠普不仅仅成为一家公司，而且成为一个受人爱戴的偶像和机构。

　　新闻报道了公司最近的一些谋划——CEO李艾科（LeoApotheker）上任不到一年即遭解雇，而eBay前CEO梅格·惠特曼（MegWhitman）在竞选加州州长惨败不到一年，又被任命为惠普新CEO。我在读到这些新闻时，脑子里冒出了一些想法。

　　第一个想法是，即使拥有最优秀的领导人，惠普仍面临，今后也会面临极其艰巨的挑战。作为FastCompany杂志的创办人之一，我对大多数组织中迟缓的变革速度总是深有感触。实际上，在杂志创刊伊始，也就是在我们制定了商业计划，但还没有发行创刊号时，我们以“你如何颠覆一家成功的公司？”为主题召集了一次会议。与会者并非一群自命不凡、迫不及待要成立公司的家伙，而是一些来自知名大公司、具有全局眼光的思想家和变革发起人，他们感受到了即将发生的巨大变化，但他们担心自己的同事们不能致力于应对即将到来的一切，创造下一波增长浪潮。

　　那是在1994年。如今，17年过去了，而上述问题也正是惠普十年来一直在全力解决的。这是因为开展有意义的深层次变革——长期保持成功并推出创新——是最艰难的工作。没有几家组织，尤其是高科技组织，能够在增长、繁荣和领导力方面保持70年以上的杰出业绩。惠普从1939年车库中的两个小伙子发展到如今全球的325,000名员工，你很难指望它还能继续保持最初的活力、紧迫感和相关性，即使是表面上的。

　　话虽如此，但这的确是可能的。当西海岸痛苦地目睹着惠普的内爆之时，IBM恰好迎来了自己的百年庆典，在纽约林肯中心（LincolnCenter）举办了为期两天的全球峰会，整个东海岸都在为它欢呼。对此我深有感触。我确信，IBM在过去20年里开展的深层次变革，以及它在近100年间在高科技行业中保持先锋地位的能力，就是世界上被最严重低估的关于公司革新和相关性的故事。IBM领导层所做的，而惠普领导层未能做到的，就是颠覆一家成功的公司。也就是说，对一家诞生于某个商业环境的企业加以改造，让它在全新的商业环境中重现辉煌，重新思考战略、实践和市场，但绝不能背弃助其创造了首次辉煌的那些价值观、原则和文化。

　　这使我对惠普目前的新闻有了第二个重要的想法。忘记董事会吧：公司的领导人都去了哪里？这家组织拥有传奇性的声望、世界闻名的文化、创新和研发的优良业绩，而它居然不得不连续三次到公司外部去聘请CEO？继任规划在哪里？人才梯队在哪里？“板凳深度”在哪里？为什么一家325,000多人的公司不能从内部找到新CEO——尤其是它在过去10年里有三次机会可以这样做？

　　想想它与苹果的鲜明对照。如果说有哪位领导人是无可替代的，那就是史蒂夫·乔布斯（SteveJobs）。如果说有哪种领导力危机更令人沮丧，那就是一位高瞻远瞩的CEO因严重的健康问题而辞职。但苹果立即任命了新的CEO来取代乔布斯，公司至少现在还强大如常，甚至没有一丝一毫外聘领导人的戏剧性或兴趣。如果苹果可以用一位在公司内部拥有资历的人来取代过去50年中最伟大的CEO，惠普就不能在过去的三次尝试中至少有一次采取这种做法吗？

　　我仍然对惠普表示乐观——这是一家值得尊敬的公司，汇集了一批才华横溢的工程师和技术专家。但如果过去10年的历史预示着它的长期战略愿景，如果梅格·惠特曼作为政界候选人的表现预示着她目前的领导质量，那我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。

　　希望惠普能重新找到惠普之道。